兩人離開後,躺在床上的余懷,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睡,一方面,不知朝雪那小丫頭明日會耍什麼花招,
另一方面……他攤開右手,摩挲着掌心處的紫點,又隱隱覺得此後所要歷經之事,恐沒有這麼簡單。
唉……
有姣好的月光從窗欞灑落進來,傾瀉一地斑駁的碎影。
余懷披衣起身,來到窗前,吱呀一聲推開古舊的木窗,星輝伴月光,像是兩個嬉鬧的頑童,爭先恐後地湧進屋子。
久居鬧市的余懷,從未見過如此乾淨純粹的夜空。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,余懷抬手輕喚,「無羈……」
須臾間,紫玉簫自掌心緩緩旋出,伴隨着一個懶洋洋的妖媚聲:「主公,深更半夜,喚人家出來作甚?」
無羈躲在紫玉簫里,並未現身。
「嘿你個無羈,我可是你主公,不是說終生效忠於我的嗎?這第一次喚你都不出來,找打是吧?」
說著作勢就要摔那把紫玉簫,余懷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,無羈卻急了,趕緊從簫里顯了出來。
「說罷,何事?」無羈打了個哈欠,一臉倦容。
「你不是說幫我吸什麼靈氣的嗎?今晚月色極好,你吸一個我看看。」余懷挑眉道。
「就這事兒?」無羈摸了摸自己的雪頸,「主公,這自然界的靈氣,你用我那支簫就足夠了,無需我親自出手。」
「您要是實在悶得慌,就讓它陪着你哈,我回去嘍。」說罷無羈一個轉身,消失在了紫玉簫中。
得,看來自己這個主公真沒啥威信。早知道就不選你了……
「主公,你錯啦,我那幾個姐姐可都不好惹哦。」
余懷:「……」
握着拳頭朝紫玉簫晃了晃,他猜想無羈定能看到,想了下,他說得沒錯,這才開始端詳起手中的紫玉簫。
長簫玉節分明,觸感溫潤,散發著瑩瑩紫光,澄澈透明不含一絲雜質。反正也睡不着,乾脆來一首吧。
《綠野仙蹤》是他在穿越前不久,剛吹過的一首曲子。小時候就特別偏愛用簫來吹奏它。
音樂,是與世界對話的第二語言。
夜闌靜,簫聲起,前塵往事依稀如昨。他想起孩童時期,爺爺手把手教他學簫的場景。接着時間一晃,他長大了,拿了很多的獎。
畫面一晃,他來到了大燁,前路漫漫,兇險未知。
月光清冷,星河閃耀,隨着簫聲的律動,星河與月光相互環繞、碰撞而後融為一體,自天宮廣寒緩緩而落,湧向余懷。
愕然間,簫聲不止。
余懷眼看那星月河速度愈快,直逼靈台處後又倏然放緩,在他瞳孔放大的瞬間,只覺眼前一片白茫燦亮,靈台清明如濯。
簫聲落,大夢初醒。
【叮鈴,檢測到來自星月之光精純靈氣正在輸入,但宿主靈脈被封,暫時無法接收融合。】
小童未現身,只一道聲音娓娓道來。
啥玩意?意思白乾了唄?余懷額前一陣黑線。
這時,房門突然「砰」的一聲被人猛地推開,朝雪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:「嗨。」
真是大半夜都不消停,余懷哀嘆一聲,揶揄道:「深更半夜的,趴門縫啊?」
「我哪有,本小姐只是碰巧路過而已。」朝雪徑自走到余懷身邊,鳳眉一挑,「怎麼不吹了?蠻好聽的嘛。」
「沒興緻了。」余懷坐到椅子上,想喝杯水吧,尼瑪透心涼。
「說真的,你好像很神秘,明明額上有守鏡人的標記,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「你一個乞丐吧,還既會彈琵琶又會奏簫。說,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?」
依是伶牙俐齒的小丫頭,余懷懶得和她浪費口舌。但眼下她對自己還有大用,不能惹急了她。
「我……確有秘密,但不能說。還請姑娘理解。」
又碰了釘子,朝雪氣兒自然不順,若不是這男人額間的火藍之印,與失蹤的守鏡人有關,
若不是兩次被他的樂氣所吸引,覺得這人好生神秘,她才不會去理一個叫花子呢。
儘管這叫花子一番打扮後,儒雅翩翩,有些好看……
「那你還想不想跟我去大都了?」朝雪一句話,拿捏住余懷的七寸。
嗬,威脅我是吧?
可不跟着去大都,就永遠不知道火藍之印的秘密,完不成任務就回不了家。
茲事體大啊!
但他也總不能告訴人家,自己是穿越而來的吧?擱誰誰會新呢?
半晌,余懷沉吟道:「這樣吧,等你幫我確認這火藍之印的真假後,我自會告訴你一切。」
能拖一時算一時。反正到時候任務一完成就離開這兒,管他三七二十幾呢。
「行,成交!」朝雪伸出手,欲要與余懷擊掌為誓,余懷極不情願的伸了伸手。
「但是我還不知你的名字。」朝雪道。
「姓余,單名懷。」余懷回答得乾脆利落,「現在我要睡了,明天不是還要回大都嗎?快回去早些休息吧。」
「余懷……那以後我就叫你懷哥哥吧!」朝雪欣欣然拍着余懷的肩膀道。
對方卻是渾身一個激靈,胳膊上的小米粒掉了一地,砸得遍地是坑。
朝雪走後,余懷將自己狠狠扔在床上,揉了揉發燙的太陽穴,造孽啊……
一夜無眠,翌日天都大光了,余懷還賴在床上。他本身就有賴床的毛病,昨晚被朝雪的一個懷哥哥搞得更是睡不着了。
「懷哥哥!」
哎呀我去,真是怕什麼來什麼。
他這床還沒起呢,門外又響起了朝雪清脆的喊聲。
「懷哥哥,起床了沒,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哦,大都暫時回不去啦……」
什麼?你玩我呢?!
余懷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,鞋子都沒顧得穿,嘩啦一敞房門道:
「咋回事?」